古城原貌与古城更新后对比图。

《县城为什么留不住人?》一文曾火爆网络,文章直指县城已成为很多人心中“留不下的城市,回不去的故乡”。究其原因,是这些人认为“县城没有未来”。

“县城真的没有未来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长期以来,县城都算得上是我国城市体系中的“兵头将尾”,是推进城镇化的重要空间、城镇体系的重要一环,也是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纽带。

在国家发改委日前印发的《2021年新型城镇化和城乡融合发展重点任务》中明确提出,“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可以明确的是,新型城镇化未来的突破点在县城。

去年11月18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党组书记、部长王蒙徽在一篇题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的文章中,已经对县城的发展指明了方向:“实施强县工程,大力推进县城提质增效,加强县城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建设,改善县城人居环境,提高县城承载能力,更好吸纳农业转移人口。”

“十四五”期间县域城镇化应该怎么做?县城如何通过城市更新推动高质量发展?近日,中国城市报记者来到江西省吉安市永新县,探寻这座平凡的千年古城在新时代中不平凡的创新实践经验。

“针灸式”改造

大师工作营重塑生活空间

提起永新,首先会想到它的红色基因——“三湾改编”发生地、湘赣革命根据地的核心。这里拥有丰富的非遗文化资源,却在国家快速城镇化进程中遇到了发展瓶颈。

古城发展动能不足、空间环境亟待提升、青壮年人口流失……一系列成长的烦恼困扰着永新。

“没有改造以前,这路坑坑洼洼不好走,上了年纪的人走这里容易摔跤。”年过七旬的尹爷爷是古城的守望者,在永新县老城区生活了半个多世纪,对于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而尹爷爷口中的路,便是家门口的茅塔巷。每天,他都要走这条路到附近的小学接孙子放学回家。

上个世纪,尹爷爷生活的区域还曾是永新最繁华的城区,但随着城市布局和社会经济发展,昔日繁华的街区逐渐落寞。

提起以前的样子,尹爷爷摆了摆手:“房屋老旧,空中电线凌乱,整条街区破败不堪。”

改变,从“重见永新——古城再生计划”开始。2019年,CBC建筑中心联合永新县委、县政府发起的“重见永新——古城再生计划”,由全国勘察设计大师、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总经济师,时任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院长杨保军担任总规划师,CBC建筑中心主任彭礼孝担任总策划,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院长王向荣担任总景观设计师。此外,多位知名设计师、专家学者也走进永新,组建“大师工作营”。

城市更新的过程,也是理念革新的过程。

据介绍,大师工作营的模式与传统操盘的各专业“背对背”的线性模式有所区别,它是将策划、规划、景观、建筑、文化、产业、运营等要素放在同一个研究平台,以“面对面”的方式整体性勾勒发展蓝图。

尹爷爷回忆说,听到老城要更新时,他既高兴又担忧:“当时听见‘重见’二字,担心会把贺子珍茶馆、纪念馆等文化设施都破坏了,这是永新的记忆,应该留下来让后人知晓。”

彭礼孝介绍称,面对古城建筑的老化、基础设施的缺失、居住条件落后的困境,团队采取了一系列“针灸式”的改造手法,基于县城的实际条件,有序进行更新。

记者了解到,不同于传统“大拆大建”式的旧城改造,城市“针灸式”改造通过在特定的区域内以“点式切入”的方式来进行小规模的改造,从而触发周边环境的变化,最终起到激发城市活力、改造城市面貌、更新城市的目的。

社区办公楼转换为永新古城美食文化新地标、昔日垃圾场变身网红游客中心、废弃的蚊香厂被改造成永新非遗文化新窗口……如今,这样的案例在永新古城随处可见。

“一切都变了,但一切也都没变。”尹爷爷坐在贺子珍茶馆门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杨保军表示,在“重见永新——古城再生计划”的更新实践中,我们希望通过外在物质空间的改善来提升人居环境,重新拾回对古城的信心,重新点燃对未来的希望,最终推动以人为本的城镇化发展。

培育文化产业和社群

把永新人带回来

走在古城老街,街区东侧的第一家店铺是一家手工作坊,店主柚子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永新女孩。

“我是学幼师的,毕业后我本来不打算回家乡工作,但得知老街焕新颜后有了许多新机遇,于是决定回来自己创业。”在柚子的小店里,全是她自己手工制作的各种工艺品和日用品。

柚子给她的店起名“喵星人综合体验馆”,“一楼是工艺品售卖区;二楼是教学工作室,教小朋友制作一些小玩意儿;三楼有个露台,打算改成咖啡奶茶屋,再把我养的几只小猫带过来,打造一个撸猫聚会的休闲空间。”介绍起自己的店面规划,这位00后女孩眼里泛着光。

从柚子的店铺出来,往街巷深处走,一家名为“窑茶”的奶茶店很是热闹,几个高中生在店门口弹着吉他,唱颂着青春的动人旋律。

“窑茶”的创始人史斌华生在永新、长在永新,高考时,史斌华考上了武汉大学,担任学校创业协会会长,现在是浙江大学航空航天学院航天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本是个航天人才,但在“重见永新”古城再生计划的感染下,史斌华心中的那颗创业火苗再次被点燃。

史斌华希望他的店有着永新的基因和色彩。构思之下,他决定开一家红色主题的奶茶店。

“我们的奶茶从视觉包装到用料配置都体现红色主题,目的为讲诉永新故事,弘扬红色文化。”史斌华说,开这家店也是为了打造创业青年经验交流的聚集地,以此吸引更多人返乡创业。

年轻人归来的故事,在永新不断上演。彭礼孝表示,团队以“人”的需求作为核心要素进行考虑,在平衡古城的环境、产业、文化中求发展,旨在为把永新人带回来,让新永新人留下来。

提升生活美学

复兴县域经济

街区西侧尽头是一家花店,老板娘正在招呼着顾客,忙得不可开交,“每束9.9元,自挑自选!”

花架上,绽放的鲜花朵朵皎洁饱满,芳香四溢。老板娘透露,她的店在这条街上已开了多年,但生意真正红火起来是从城市更新开始。

“过去人不多,现在人都来了。”老板娘说,生意最好的时间是傍晚和周末,“县城里好多人晚饭后会来到这里散步,老两口买盆花装扮家里,小伙子买束花讨姑娘欢心,我看着这些景象心里也欢喜。”

不仅是花店里的花以美好的姿态点缀着古城,作为美学经济的代表,鲜花正在渗透到县城的方方面面。

在“花语茶室”,一切生活美学的培训都可以在这里开展,包括花艺、刺绣、烹饪、茶艺、化妆等。

国际花艺师张海艳联合北京林业大学园林学院院长王向荣发起古城四季花艺节,更吸引着当地老百姓和外地游客。

“在花艺小镇不仅可以看花、吃花,还可以玩花。花卉文创,花卉护肤品、家具用品,这些好玩好看的东西,以前都得去大城市才能触及到,没想到现在在家门口就有了。”居民对如今美的元素注入纷纷称赞。

彭礼孝介绍称,古城再生计划还以“大事件”为创新驱动力,通过学术大事件、节庆大事件、竞赛大事件等多样化流量叠加,达成建筑、景观、微空间、城市设施等不同尺度的城市更新。

随着“重见永新·共同缔造”古城再生计划的推进,永新将人人参与、人人尽力、人人享有“整洁、舒适、安全、美丽”的社区环境,无论是古城居民,还是城镇化进程中的返乡者,或是在更新计划中不断加入进来的艺术家、设计师、品牌主理人、创客等新永新人,都将拥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

《 中国城市报 》( 2021年05月03日  第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