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临中夏,时清日复长。”当艾草的清香开始在微风中弥漫。端午节,这个承载着千年历史与民俗风情的传统节日,迈着轻快的步伐逐步向乡村的每一个角落迈进。在我的记忆深处,乡村的端午节,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民俗画卷,更是我与母亲共度温暖而珍贵的时光,那些琐碎的日常,串联起我对家乡最深沉的眷恋。
每到端午前夕,整个乡村便沉浸在一片忙碌而欢乐的氛围中。母亲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唤上睡眼惺忪的我,一同去村外的荒野采割艾草。清晨的阳光洒在村前的河面上,宛如碎金,微风轻拂,泛起层层粼粼波光。采割时,艾草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清新而浓郁,萦绕在鼻尖,让我瞬间清醒,仿佛被大自然的清新之气唤醒了沉睡的灵魂。 母亲熟练地挑选着叶片宽大的艾草,一边采割,一边给我讲述着它的故事。“艾草是端午的宝剑,能驱邪;艾草也是吉祥草,能驱蚊防疫。”母亲的话语,带着乡村特有的质朴与神秘,让我对这些寻常的草木充满了敬畏,仿佛它们拥有了灵性,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回到家中,母亲将艾草清洗干净,用红绳捆绑后挂在门楣上。那一抹绿色,瞬间为陈旧的家门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微风拂过,艾草轻轻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古老的传说,守护着我们的家,也守护着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它静静地挂在那儿,就像岁月的守望者,见证了乡村的变迁,也见证了我们家的喜怒哀乐。
包粽子,无疑是端午节最核心的环节,它不仅是一种美食的制作,还是一种指尖的团圆味与文化的传承。更是家族的纽带。早在节前几天,母亲就开始准备粽叶和糯米。粽叶是从屋旁的竹林里采摘的,经过精心挑选、洗净、晾干,再用开水煮过,变得柔软而有韧性,那独特的清香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美味。糯米则是自家田里种的,颗粒饱满,散发着淡淡的米香,每一粒都凝聚着农民的汗水和希望。
端午那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堂屋里,母亲将泡好的糯米、红枣、红豆等食材一一摆放在桌上,开始包粽子。她熟练地拿起一片粽叶,轻轻一折,便折出一个小巧的漏斗形状,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勺糯米,放入粽叶中,再加入一颗红枣或红豆,接着又铺上一层糯米,将粽叶轻轻一合,用绳子紧紧地捆绑起来,一个棱角分明的粽子就诞生了,那动作流畅而优雅,如同在进行一场精致的仪式,每一个步骤都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和对传统的尊重。 我在一旁看得心痒,忍不住想要尝试。母亲耐心地教我,可是我笨手笨脚,不是粽叶折不好,就是绳子绑不紧,包出的粽子歪歪扭扭,不成样子。母亲看着我包的粽子,笑着说:“没关系,多包几个就熟练了。”包粽子的过程,成了我和母亲之间最美好的互动,我们一边包粽子,一边聊天,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那些欢声笑语,都包裹进了粽子里,成为最珍贵的记忆。
包好的粽子被整齐地放入大锅里,添上满满的水,用柴火慢慢煮。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红了母亲的脸。母亲守在锅边,不时地往灶里添柴,调整火候。随着时间的推移,粽子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整个屋子都沉浸在这浓郁的香味中,那是一种家的味道,是团圆的味道,是幸福的味道。
除了粽子,雄黄酒和鸡(鸭)蛋也是端午节必不可少的元素,它们为这个节日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趣味。在乡村,有给孩子涂抹雄黄的习俗,据说可以驱邪避灾。记得,母亲每年的端午节早晨,将雄黄粉倒入酒中,搅拌均匀,然后用手指蘸着雄黄酒,在我的额头、手心、脚心轻轻涂抹,那带着淡淡酒香的雄黄,在皮肤上留下一抹金黄,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神奇的力量,可以在节日里肆意奔跑,毫无畏惧。 家中的鸡、鸭蛋,也是端午节的美食之一。端午节那天,母亲从坛子里把腌好的鸡(鸭)蛋拿出来洗净,放入锅里煮熟。把切开的鸡(鸭)蛋同蒜仁、香料等调味拌匀。顿时,屋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香气。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鸭蛋,放入口中,咸香可口,让人回味无穷。
乡村的端午节,虽然没有城市的喧嚣和繁华,没有龙舟赛的热闹非凡,但却有着最纯真的民俗风和家人的亲人情。雨停了,我和母亲走在熟悉的乡间小路上,路边的艾草在雨水的洗涤下，散发着更加浓郁的香气,那是一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我们沿着田埂漫步,踩着松软的泥土,远处传来几声鸟鸣,仿佛在为这个节日奏响悠扬的乐章。
傍晚,母亲将煮好的粽子、鸭蛋等美食端上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共享这温馨的时刻。灯光下,母亲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不停地给我夹菜,叮嘱我多吃一点。那一刻,我深切地感受到,端午节不仅仅是一个节日,更是家人团聚、亲情交融的时刻,是心灵得以栖息的港湾。
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乡村的端午节依然保持着它的古朴与纯真,它让我在忙碌的生活中,找到了心灵的归宿。无论在城市还是镇街,都依然能感受到那份浓浓的亲情与乡情,那份源自土地的质朴和温暖。艾叶的清香、粽叶糯米的香甜、鸡、鸭蛋的独特、母亲那温暖的笑容,都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成为我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
端午节虽已过去,清晨,我和母亲走在采艾草的小路上的情景，又浮现在我的眼帘。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我心中永远的端午记忆。它犹如一盏明灯,在岁月中照亮我前行,让我无论走多远,都能记得回家的路,都能记得那份属于乡村端午的亲情温暖和心灵归宿。（湖北襄阳襄州 王建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