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衫、牛仔裤，抱着吉他浪漫弹唱，上世纪80年代，成方圆给中国乐坛带来一股清新之风，一曲翻唱的《童年》至今传唱。近日，64岁的成方圆在顺义大剧院举办《光影成歌》演唱会，依旧抱着吉他，唱着歌，不同的是，她还将自己旅行、徒步时捕捉的风景化作影像，与观众分享。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时，成方圆说，“我没有停留在80年代。”
讲述
“我能唱歌了”
如果只用一个词描述成方圆成就艺术人生的动力，那只有“热爱”。
1977年，17岁的成方圆考入中央音乐学院学习二胡，毕业后到中央乐团（中国交响乐团前身）任演奏员。有一天她在走廊里随口唱邓丽君的歌，被同事们发现了她的歌唱天赋。1980年，中央乐团派小分队出去演出，第一站山东，带队领导让成方圆登台唱歌，她拿着话筒就上了台。
站在台上还没张口，成方圆就发现，台下观众的表情写满期待。“因为我是拿着话筒上台的，而不是台上立着话筒，这意味着我不是传统唱法，而是要唱流行歌了。”
现在的观众可能无法理解，在当时，仅仅是话筒形式不同，就构成巨大冲击。至于那天唱的是什么，成方圆已经记不太清，她只记得观众不让她下台，唱完一首再唱一首，“什么类型的歌都唱，有中文的有英文的，会什么唱什么。”
这是成方圆第一次登台，这次演出让她小有名气。后来，她用录音机把自己的歌录成磁带，在朋友间分享，没想到，辗转着被著名歌唱家、时任东方歌舞团团领导的王昆听到了。王昆找到成方圆：“你想来我们团唱歌吗？”成方圆不假思索地回答：“愿意。”1981年，成方圆成为东方歌舞团一名歌唱演员。
当年，流行音乐虽被很多观众喜欢，但仍被视作“靡靡之音”，也有人评价她，“一个拉二胡的没学过一天声乐就去唱歌，还唱流行歌，歪门邪道。”几十年后的今天，成方圆坦言：“好在那时的我还年轻，无所畏惧。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我能唱歌了。”
到东方歌舞团后，成方圆在王昆鼓励下学吉他、学外语，以歌手身份登台演出，同时收到大量录制专辑的邀约，还演唱了《虾球传》等影视剧的主题曲，“出道即巅峰”。
白衬衫、牛仔裤，怀抱一把吉他，这是成方圆给中国流行音乐发展留下的一道鲜明印迹。“我买第一把吉他花了37块钱，而我到东方歌舞团第一个月工资是42块5毛。”成方圆回忆说，买了吉他后，她就没日没夜地练习，当年学二胡时被磨破、出茧子的手指又一次被磨破，成了新的茧。
抱着吉他上台，成方圆开创了内地女歌手自弹自唱的先河，迅速成为全国观众心中的“文艺女星”，1986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她一人献唱三曲。随后几年间，大奖接踵而至，风头一时无两。“都说时势造英雄，在当时，我的成功水到渠成，这是我的幸运。”回味当年，成方圆十分谦虚，“我最幸运的是，这么多年来做的是自己最热爱的事，还获得了成绩。”
当所有人以为成方圆会停留在流行歌手的光环中时，她却再度转身。1995年，她飞往美国，一头扎进百老汇与外百老汇大小剧场中。
在美国，成方圆每天“泡”在剧场里，既看经典音乐剧，也看实验音乐剧，这些都不断刷新她对演出样态的理解。1997年回到国内，她开始策划创排《音乐之声》，这成为中国第一部商业音乐剧。1998年，《音乐之声》在京上演，一票难求，后来又受邀登台上海，再次引发轰动。
“当时不懂得运营，小演员们也要上学，我们就没有继续巡演。”成方圆说，《音乐之声》只演了十来场确实有些遗憾，但现在想来，《哆来咪》《雪绒花》《孤独的牧羊人》等歌曲自此在国内不胫而走，观众也会津津乐道当年剧中的“大女儿”已成为如今的知名演员，“观众还记得这些，我也成就了自己的音乐剧梦想，此生足矣，夫复何求。”她轻叹道。
观·演
从掌声到人生
出道至今已40多年，到今天还能举办个人专场音乐会，这在乐坛并不容易。不断更新专业知识，拓宽音乐视野，提升演唱水平，是成方圆的底气。
多年来，成方圆始终在探索不同音乐类型的脉络与分支,其中爵士乐自由的律动、乐手的即兴，都让她沉醉不已。2021年，北京国际音乐节邀请成方圆在三里屯红馆上演“拉美狂欢”音乐会，玩转拉丁、爵士与蓝调。2024年，成方圆带着爵士乐队登台国家大剧院台湖爵士音乐节。这几场演出的成功，勾起了她的登台瘾。
年逾六十的成方圆越来越享受舞台。近两年来，她以每年至少两场的频率登上北京的舞台，并多次前往外地演出。“我的音乐气质更适合剧场，十几年前我在北京找个中型剧场还觉得不容易，现在北京剧场太多了，每个区的文化馆都有剧场，商圈、文化地标里也有，文化气氛太浓厚了。”无论是石景山还是通州，是海淀还是朝阳，成方圆对考察过的多个剧场如数家珍，心中也勾勒着未来。
成方圆的最新个人音乐会，融合演奏、演唱、摄影作品，是充满独特气质的艺术分享会。演出中，成方圆唱当年的“回忆杀”，也唱近些年的“心头好”；唱《当你老了》《贝加尔湖畔》，也唱自己创作的《传奇卡帕》《思念成殇》。弹唱时，舞台背后投放的是她的摄影作品，那是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她走遍世界各地拍摄的照片。
成方圆热爱徒步多年，她“小得意”地跟观众分享说，自己现在仍能一天走上29公里。观众会跟着她的故事开怀一笑，也会因为她写给母亲的歌湿了眼眶。
音乐、摄影、徒步，是成方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部分，如果说几十年前，成方圆在事业高峰时享受掌声，现在的她就是在享受人生。“用我的音乐让你微醺，用我的相机带你流浪。”这是成方圆与当今观众的诗意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