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报道

通江街怀想

2024年01月29日 20:52:00 中国城市报王太生

老城有一条通江街,离我以前的住处不远。通江街其实并不能直通到江,它的名字与一处通江的水泊有关。这处水泊是几条河的交汇水域——来自不同方向的水聚在一起,手挽手往南流,汇入东西走向的长江。

可以这么说,这是一次水的“投奔”,少量的水,投奔大量的水;大量的水,投奔更大量的水;更大量的水,投奔浩渺的江海水。

人们站在通江街上虽然看不到江,但还是能够感受到江的脉动、江的呼吸、江的颜色、江的气息。早几十年,江闸放水,长江里的水就流到这一片水域来了。这是溯流,也可以理解为一次反哺。江水浩荡,奔涌而来,把几条河的水都染成了它的颜色。水势迅速抬高上涨,淹没了一节一节的台阶码头。那时候,我在码头汰衣,明显感觉得到水流在加速,从我的小腿肚上冲撞而过。我知道这是江水,流入内河的江水,有着野马脱缰一般的性格。

老城居民大多对通江街充满感情。街是岔街,麻石铺面,从一座高桥的桥堍处婉转而下,一段一段;两边是传统民居,青砖灰瓦人家。原来有一家旅社,客房紧凑、环境逼仄,当然就叫“通江旅社”。我从未进去过,却一直想象:会是什么人住在这儿呢?或者说,这家小旅社中,客从何处来?

脑海中能够浮现出一片孤帆远影。谁人弃岸登舟,往远方而去?通江街的尽头,是一处留白,有关于一座城的如画留白;是一片空间,由一座城延伸而去的想象空间。我想过,这座城来过范仲淹,来过孔尚任,却没来过李白、杜甫、王安石、欧阳修……他们在江的对岸止步,在江边吟诗散步。江月曾经照何人?江水悠悠,如今只剩下我等怀古之辈的闲思随想。

通江街,如何“通江”?或许会有一条鱼顺着街旁人们看不到的通道,往远处游去,往深水区游。它一直往前游,奋不顾身,潇洒恣意,感受过河流汇聚的体温,最后一头扎进长江广阔的拥抱。

雨水不知何时开始密密而下,晶亮的雨丝打在麻石路面,溅起一层淡烟。石板街上泛起天青色,有人打伞,行色匆匆,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空幻处。

一个外乡客,走过这条街,如果因为街名想看江,那他可能要失望。长长的麻石老街两侧,有的只是老屋旧宅,以及每晚伴着门枢吱呀声沉沉入眠的纯朴居民。

江还远着呢,通江街走完,还有十多公里水路,坐船得花上一段时间。不妨,这当间就可以喝茶、赏风景,慢悠悠的,舒适惬意。

通江街看似是老城里的一条普通街巷,却又给人一个有弹性的、串联古今的想象空间。

通,有顺畅、通达、够着的意思。通江街的“通”,是气流贯通、水流贯通、大河联通。畅达的水,一直往前流,能够到达任何地方。

在通江街还看到什么?能看到日头光影慢慢移过墙头,投射在一座老房子上面。房子的檐下有一扇窗,窗里站着一个男人。他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口,像一尊雕像;只有当他的眼珠转动时,才透出一点打破寂静的痕迹。窗口宛如一幅肖像画,这个男人站在画框中央,成为通江街老民房风景图中的“主题角色”。

在通江街,虽看不到江,却能在适当的季节,看到一堵老墙上爬满凌霄花。老墙斑驳的风痕水渍如地图,凌霄花娟秀、艳丽,一袭轻盈,随风灵动,姗姗可爱。老街、老墙,也因有了凌霄花等植物而立显生机。

以前各家各户冬天生炉子的烟聚在一起,成为了这条街朴素轻柔的纱衣。那些烟,或浓或淡,飘飘悠悠,从街的这头飘到那头,最终消散在尽头的那一片水泊之上。

小摊小贩的叫卖吆喝声,也是街上经常出现的标志性声响。这样的一种市声,显示着小城的农商属性。推板车的小贩,常来卖些山芋、胡萝卜、香瓜、菱角等城市周边乡村的土特产,比如菱角是郊区河里的六角菱,山芋是坝爪(水边凸伸出的田块)上的纯天然产品。

一条街,折射出相关的水文、方位、风情、文化与地理;一座城,也因此而灵动有序。

君不见江,却无时无刻不感觉得到江的存在、水流的婉转浩荡。从这个意义上说,行至通江街,每每意蕴翻涌,目虽不见帆樯影动,心中却流动着暖意深情。

地名、街名,包含一个城市及区域的地理特征和人文意蕴。观景思名,心连无穷处,是多么美妙的心灵体验啊!

余下全文


责任编辑:乔妙妙

通江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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