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河南省郑州市，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姚砦路两旁的法桐叶子蜷着边儿，却挡不住沿街饭店飘出的香气。瑞展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叮当作响，赵浩正蹲在货架前拆新到的货箱，额头上的汗珠砸在瓷砖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多年以前天姚砦路刚成气候时，赵浩就在这儿扎了根。那会儿他的店还叫“老赵食杂铺”，五十多平方米的屋里堆得像个仓库。进门左手是啤酒饮料堆成的小山，右手货架挤着方便面和火腿肠，墙角摞着整箱的卫生纸，连过道都得侧着身子走。赵浩记得清楚，最初的日子清闲，每天守着店看看报纸，傍晚等收摊的环卫工来买瓶冰镇汽水，一天就过去了。

变化是从金城时代广场建成开始的。随着几家网红饭店接连入驻，饭点时街上停满了车，饭店里坐不下，有人就端着碗蹲在路边吃，吃完了总要来店里买瓶水。赵浩的生意突然火了起来，他咬咬牙把隔壁半间闲置的门面盘了下来，货架加到十好几组，商品从烟酒饮料扩展到零食、日用品，连小孩玩的气球都进了一批。可红火劲儿没持续多久，随着货品和顾客越来越多，他发现有些东西自己找不到了，好多单生意都没做成，有些货品甚至到过期他都没找到。

2022年深秋的一个下午，赵浩正在店里整理被顾客翻乱的货架，郑州市烟草公司北城区分公司的客户经理提着个蓝色文件夹走进来。“赵哥，最近生意咋样？”年轻的客户经理笑着问。赵浩叹了口气，指着眼前的货：“你看这乱劲儿，顾客来买东西跟寻宝似的，我都愁得睡不着。”

客户经理先帮他把歪倒的货架扶好，又开始整理货架上零散的物品。“我最近在推广零售终端建设，就是帮咱们商户搞智能化管理。你这店的问题，说不定能解决。”说着，他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其他店铺改造后的照片：货架整齐划一，每个商品旁都有电子价签，收银台摆着小巧的智能终端。

赵浩的眼睛亮了。“你是说，能知道每个货在哪儿？库存多少一查就清楚？”他往前凑了凑，手指在照片上点着，“我这店最缺的就是这！”客户经理耐心解释：“不光这些，系统还能记会员消费习惯，甚至帮你分析哪些货好卖。你这位置多好，姚砦路客流量这么大，就差个科学的管理法。”

那天两人聊到天黑，赵浩把自己这些年的难处一股脑倒了出来：盘点时算错账的懊恼，顾客找不到东西时的尴尬，想陪孩子却被账本缠住的愧疚。客户经理在本子上记了满满三页，临走时拍着他的肩膀说：“赵哥，你这店底子好，就是缺个‘导航系统’，我明天就帮你走流程。”

加入零售终端的过程比赵浩想的还顺利。烟草公司的施工队来给货架刷漆、重新布局时，隔壁商户都来看热闹：“老张，你这店要改头换面啊？”他笑着应：“试试新法子，说不定能行。”最让他激动的是智能管理系统安装那天，技术员教他用手机扫码入库，刚扫完一件货，系统就自动显示库存数量，还提醒他上周哪款产品卖得最快，该多备点货。“就像给店装了个脑子。”他后来跟人形容，“以前是我牵着货走，现在是货跟着数据走。”

改造后的店铺像换了个地方。进门右手边的黄金位置摆着展示柜，玻璃擦得锃亮，每种商品都按价格梯度排列，旁边的电子屏滚动显示着产地和特色。左手边的饮料柜分成常温区和冷藏区，标签统一换成了白底黑字的打印版，连小朋友都能指着标签找到自己爱喝的果汁。

赵浩的生活也跟着变了。以前每天关店后，他得搬个小板凳在灯下对账，算到眼花也理不清；现在点一下智能系统，库存、销售额、利润自动生成报表，最多十分钟就能搞定。有天晚上他准时锁门，到家时儿子正趴在桌上写作业，看见他就喊：“爸爸今天回来好早！”他坐在儿子旁边削苹果，听着厨房传来妻子哼歌的声音，心里踏实得像揣了块暖玉。

晚风带着饭菜的香气吹过，他知道，只要这盏灯亮着，只要那份守着烟火气的初心还在，他的小店就永远有奔头，永远有更美的明天。（金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