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剧演员陈誉在抖音平台直播。抖音供图

京剧演员郭雨昂在“DOU有好戏”直播间内表演才艺。王 楠摄

每晚8点，梅兰芳第三代传人、京剧演员郭雨昂的抖音直播间准点开播。镜头前，这位面容俊朗、英气十足的95后男孩，在京胡伴奏声中，手执折扇，眼神灵动婉转，开口便是标准的梅派青衣唱腔。典雅优美的曲调让直播间里的观众情绪沸腾，纷纷留言、点赞。

一些年轻网友就是从郭雨昂的直播开始，被慢慢带入京剧世界的。而郭雨昂的抖音账号“@郭雨昂ang”粉丝量也从最开始的个位数，逐步提升到今天的26.4万，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轻人。

从剧院舞台到网络直播平台，像郭雨昂一样“转战阵地”的戏曲演员还有许多。他们在历经了戏曲传播技术发展、市场变化、新冠肺炎疫情等不确定因素的显著性影响后，再次开启了事业的全新篇章，并推动我国传统文化瑰宝——戏曲艺术迎来新的推广窗口和传播契机。

中型“云”演出

实现戏迷、演员“双赢”

现阶段的戏曲线上直播究竟有多火？据抖音公开的《2022抖音戏曲直播数据报告》显示，我国现存戏曲剧种348个，目前在抖音开通直播的有231种，覆盖了66.4%。其中，京剧、秦腔、越剧、黄梅戏、豫剧最受欢迎；河南、安徽、广东、江苏、浙江等省份的戏曲观众和主播数量排在全国前列。2021年，抖音戏曲直播超过80万场，累计看播人次25亿，场均3200人次观看，可以说每场直播都相当于一次中型演出。

从事直播行业的戏曲演员，大部分是由传统戏曲行当转型而来。51岁的京剧刀马旦演员甄淑梭，曾在浙江温州一家民间剧团打拼了25年。当上戏曲网红后，她的每场线上演出都有近万人观看。由于甄淑梭具有深厚的戏曲表演功底，直播时经常为观众展示空翻、劈叉、挥鞭等武戏高难度动作，所以她的单个视频曾吸引了1000万人次观看。

除了民间演员和剧团外，一些梨园名家、名团近几年也纷纷在抖音开播。比如豫剧名家李树建、淮剧名家陈澄、京剧名家王珮瑜、黄梅戏名家韩再芬等；著名剧团则包括中国评剧院、北京京剧院、上海越剧院、湖南省花鼓戏剧院等。

这些变化使戏迷观众们能够通过电脑、手机近距离、实时欣赏国家一级演员的精彩表演。而对于资深戏迷来说，在直播平台上还能轻松与名家进行互动交流，了解他们的生活点滴，这种体验在传统剧院中很难实现。如“梅花奖”“白玉兰奖”得主淮剧名家陈澄经常与网友线上交流，为大家普及戏曲知识。“我把网上传播当成事业来做，以培养网络戏迷、开拓青年人戏迷队伍为目标。他们都是传播戏曲的种子。”陈澄说，在她看来，线上直播、交流不仅可以满足戏迷多角度地需求，还能有效扩展我国戏曲传播的深度与广度。

对于戏曲在直播平台上愈发火热的现象，抖音平台DOU有好戏计划负责人宋英分析称，传统戏曲行业通过直播呈现出的新景象，不仅在于主播和看播人数的迅速增长，还在于戏曲演员收入的提升。“过去一年，抖音戏曲类主播收入稳定增长。我们曾统计，已经开通直播的231个戏曲剧种的演员和剧团中，有73.6%获得过直播收入。其中不仅有受众广泛的京剧、豫剧、黄梅戏、越剧，还有潮剧、庐剧、花鼓戏、傩戏、茂腔等濒危剧种。”宋英说。

网络直播助

演员再就业

新冠肺炎疫情给我国戏剧戏曲行业造成的影响有多大？2020年5月，山西戏剧网发布的《新冠疫情对山西戏剧工作者从业影响调查报告》中提到：山西省戏剧工作者从业人员受疫情影响失业率为15.7%；10.2%从业人员薪资正常发放无变化，收入降幅超过90%的则占比66.9%；75.6%的戏剧从业人员认为，受疫情原因严重影响了生活质量与正常生活。该份报告分析称，针对民营企业（院团）从业人员的单独统计，显示山西省民间戏剧力量因疫情原因受到极大影响，薪资取消发放率高达85.9%，78.5%的人收入降幅超过90%。

不少戏曲演员反映，实际上，在疫情暴发之前，国内戏曲行业总体处于稳步发展趋势。曾在浙江省某民营越剧团工作的演员陈誉回忆说：“此前我们团一年能有180余场演出。但疫情一来，所有演出都取消，我们也就没有了收入。那段时间，我身边的许多同行都在讨论以后怎么办。可我10多年来只会唱戏，其他技能并不擅长。”

陈誉长时间处于焦虑和迷茫中，这中间也试过不少“自救”的法子。“2020年下半年，我偶尔去一些剧团串场，但是一年收入也不到3万元。后来，我看到有同行在抖音做直播，便想着也去试试。”陈誉说。

2021年4月份，陈誉第一次开始直播，唱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越剧选段，直播间陆续来了十几位观众。那天她收到了几元钱打赏。“当时我还挺意外，以为不会有收入。”陈誉说，此后她一边坚持线上演出，一边学习直播的专业知识，收到的打赏也从几元、几十元变成了几百元。

一个月后，陈誉有了自己固定的粉丝，大家每天都会来直播间看看，拉拉家常、聊些戏曲知识。到第三个月，陈誉就有了1万多元的收入。

现在的陈誉，在抖音上已经有将近22万的粉丝。在她看来，直播平台给那些“被迫下岗”的戏曲演员提供了太多再就业的岗位。

“疫情阻挡了演员和戏迷走进剧场的脚步，但无法阻挡其走近艺术的心。大家只是换了方式，‘云’端相见。”戏曲演员们在直播平台上找到新舞台的境况让抖音副总裁韩尚佑感慨不已，他表示，希望抖音直播可以帮助大家一起渡过难关，迎接新的春天。

韩尚佑介绍称，2021年抖音戏曲类主播收入同比增长232%。网络直播为肩负传承、传播传统文化使命的戏曲演员们带来了新收入，免除后顾之忧。“在未来一年时间内，抖音将至少帮助10家院团、1000名专业戏曲演员打造第二剧场。”他说。

实际上，戏曲在线上的流行，也开始反哺到线下的剧院中。中国城市报记者了解到，辽宁沈阳南风大剧院因受疫情影响，长期上座率仅为20%左右，剧场经营深陷困境。在通过抖音直播“种草”和上线团购后，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观众走进剧场，上座率有了很明显的提升，老剧院焕发出新活力。

政府企业合力

挽救保护濒危戏曲剧种

虽然大部分戏曲剧种依靠线上直播平台拓展了市场、获得了新生，但一批知名度不高、观众基础薄弱、传人稀少的地方小剧种，仍身处濒临消失的紧迫境地。

为何戏曲地方小剧种会面临这样的困境？中国戏曲学院副院长张尧告诉中国城市报记者，造成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是因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地方小剧种由于语言、形态、文化等方面因素而导致诸多限制的产生，再加上专门的演艺机构较少，所以很难获得大众的普遍关注，自然就走上濒危之路。“在对该类濒危剧种的抢救上，抖音也做了很多努力，人们也通过这些直播平台了解到我国戏曲文化形态的多元性。”张尧说。

帮助濒危剧种走出传播、传承困境，线上直播正成为一条成效显著的渠道。故此，抖音提出多项新举措以保护濒危戏曲剧种。宋英说：“我们会加强对濒危剧种演出的扶持，梳理濒危剧种抖音直播情况，针对濒危剧种演出，给予优先培训、演出扶持等政策倾斜，并面向部分优秀演员及剧团提供签约服务。”

中国城市报记者了解到，目前抖音团队对部分地区花鼓戏、傩戏、茂腔等小剧种的帮扶已经取得一定成效。但要持续助力达到平稳健康发展，宋英认为还得培养固定的推广人员和搭建稳定的收入结构。“对此，我们将为有需要、具有专业表演能力的演员和剧院开通付费演出功能，对优秀演出提供多机位同步播放功能。”她说，“此外，抖音还会与戏曲专业高校展开合作，与更多戏曲IP联手，打造专业戏曲栏目。”

值得注意的是，除抖音等网络平台之外，国家相关部门和地方各级政府也对濒危戏曲剧种推出多层面的保护措施。如戏曲大省山西将在“十四五”期间，通过深入挖掘整理、加强剧目创作和推进惠民演出等方式，对省内26个濒危戏曲剧种启动实施抢救工程。这些濒危剧种包括左权小花戏、河东道情、曲沃碗碗腔、孝义皮腔、耍孩儿等。

同时，文化和旅游部在2022年印发的《国家艺术基金“十四五”时期资助规划》中也提到，国家艺术基金的资助重点包括，围绕戏曲珍稀濒危剧种传承发展举行的演出，以及完善扶持戏曲珍稀濒危剧种传承发展的人才工作体系。

《 中国城市报 》（ 2022年05月02日  第22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