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指出：“总结新时代十年的实践经验，分析当前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继续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必须以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思想为指导，正确处理几个重大关系。”其中，第一个重大关系是高质量发展和高水平保护的关系。近年来，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祁连县立足实际、大胆探索，创新性推行跨省“异地借牧”模式，组织牧民翻越祁连山脉，从青海牧区迁移牛羊至甘肃农区越冬，主动构建跨省发展共同体，通过两地资源优化调配、多方优势互补，实现了生态保护提质、农牧民收入增长、社会治理增效、民族团结巩固的叠加效益，为推动高质量发展与高水平保护的良性互动提供了可复制经验。

以空间置换破题生态保护

祁连县发展“异地借牧”地理区位优势明显。全县位于青藏高原东北部，地处祁连山中段，北部与河西走廊毗邻，平均海拔3169米，总面积1.4万平方公里，可利用草场面积1552万亩，牲畜饲养以祁连牦牛、祁连藏羊品种为主，截至2024年底，全县存栏量达109.23万头只，年出栏达40万头只。全县天然牧场主要分高寒草甸和高寒草原两类，冬季长而冷，且大部分区域牧场常被深厚积雪覆盖，导致可利用天然牧草有限。在传统放牧模式下，牲畜冬季掉膘现象普遍，因饥寒死亡的现象也时有发生。与此同时，冬季天然草地的过度放牧，也会导致部分草原出现土壤沙化、植被种群减少等现象。

与祁连县比邻的甘肃省甘州、高台、临泽、民乐等兄弟县区位于河西走廊，气候条件相对温和，以农业生产为主，冬季可利用饲草资源丰富，与祁连县的草畜业需求形成天然互补。每年10月至次年3月，祁连县峨堡、央隆、野牛沟等乡镇的牧民翻越祁连山将牛羊转移至这些县区农民的秸秆地借牧，利用异地饲草保障牛羊越冬。“异地借牧”这一举措，让祁连县的冬季草原可以在5个月时间得以休养生息，植被覆盖度提升，切实减轻了草场压力和冬春季抗灾保畜压力。同时，甘肃当地农民将秋收后的玉米地等租给外来牧民，减少了秸秆焚烧带来的空气污染，牛羊粪还田还可以提升土地肥力，形成“草畜联动”良性循环模式。

以互利共赢解锁农牧民增收

“异地借牧”不仅实现生态保护，更能促进经济效益增长。一方面从青海省牧区到甘肃省农区海拔会降1000到2000多米，借牧有效保障了牲畜安全越冬，仅2024年就有392户16万头只牛羊到甘肃借牧，牲畜成活率达到99.2%，较去年同期提高了1.5%，出栏牲畜膘情良好，牧民增加了收入。另一方面，当地农民将秋收后的玉米地等租给外来牧民，不仅省去处置秸秆的费用，提高了秸秆资源化利用率，还能收取可观的租金，实现了土地的二茬利用和创收。2024年甘肃民乐、甘州、高台、临泽等县区出租已经收获的农田就达20余万亩。同时，在近5个月的借牧期间里，牧民群众生产、生活所需的物资消费以及牲畜运输等，为当地经济增添了新的活力。

以跨域协同赋能社会治理

“异地借牧”涉及甘青两省跨区域资源调配、群众切身利益，以及土地流转、疫病防控、通水通电、运输管理等诸多问题，对社会治理提出了更高要求。祁连县主动作为，全力支持农牧民首创精神，党政主要领导带队赴甘肃看望慰问借牧群众，进行现场办公，与借牧地政府建立常态化沟通协调机制，签订了《共同支持“牧繁农育”畜牧业健康发展合作框架协议》，通过召开联席会议，共同商讨解决借牧过程中遇到的明确草场租赁、疫病防控、纠纷调解等各类难题，构建起“政府主导、部门联动、乡镇支持、协会运作、村社配合”的治理框架。全县7个乡镇与9个地区搭建交流合作平台，构建“红色领航·毗邻同心”党建大联盟，通过成立联合党支部，定期开展党组织交流活动，形成“组织共建、党员共管、活动共办、资源共享、发展共赢”的良好局面，有效破解省际边界组织覆盖难、推动发展难、基层治理难等问题，为“异地借牧”模式的顺利推进提供坚实组织保障。涉农部门建立24小时服务机制，组织畜牧兽医专家、技术人员及乡镇干部全程提供疫病防控、车辆保障、天气预警等服务，确保异地借牧群众安全往返；对异地借牧的农牧业企业、合作社、家庭牧场及农牧户，严格落实饲草料补助和农机购置补贴政策，成立飞地畜牧业协会，组织各经营主体抱团发展，推行“统一转运、统一防疫、统一出栏、统一出售”的集约化模式，提升抵御市场风险能力。金融部门针对异地借牧群体，简化贷款审批手续流程，给予差异化贷款额度和利率优惠，加大对异地借牧支持力度。保险机构制定印发《关于祁连县“飞地借牧”牛羊理赔的补充通知》，提高农牧业生产风险保障水平。另一方面，甘肃甘州区、民乐县等相关部门积极协调畜疫防治、网围栏搭建、通水通电等事宜，为牧民解决后顾之忧。张掖市还制定专门工作方案，规范租地秩序、动物防疫以及借牧人员服务管理，安排多部门协调解决牧民生活难题，排查化解矛盾纠纷。

以交往交融夯实民族团结

“异地借牧”打破了传统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空间隔离，不仅带来了经济与生态效益，更成为增强民族团结的桥梁。甘青两地统战部门紧紧围绕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条主线，以推进共同现代化发展为目标，在加强“异地借牧”合作共赢的基础上，结合民族团结进步事业深入开展互观互鉴和交流联谊活动，并在民族团结、社会治理等方面签订框架合作协议，进一步巩固发展甘青两地睦邻友好关系，架起了祁连山下各民族和睦相处、和谐发展的连心桥，结下了互利共赢、团结奋进的兄弟情”。在借牧过程中，前往甘肃借牧的牧民多为藏族、回族和蒙古族等，借牧地甘肃多为汉族、裕固族、藏族等，两地各族群众相互学习养殖技术、提供生活便利、分享特色文化，礼尚往来、互帮互助、交流交融，增进彼此了解与信任，建立了深厚友谊。这种跨越地域与民族的情谊，在借牧生活中不断升华，生动诠释了中华民族一家亲的深刻内涵。

《中国城市报》（2025年05月19日第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