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春,上海安亭的蔚来总部,打印机吞吐纸张的沙沙声比往日稀疏许多,为了节省成本,会议材料已改用电子文档流转。
李斌的办公室角落堆着几箱再生环保纸,这是2024年3月他亲自推动的“毛细血管革命”的产物。
蔚来,正从理想主义向经营效率转身。
此前,一封离职员工的公开信将蔚来推向舆论漩涡。信中直指“务虚多于务实”的积弊,李斌罕见地将此文全员置顶,并回复:“提升经营意识,从我自己做起。”
与此同时,中国另一端的广州,小鹏汽车新总部工地的塔吊昼夜不息。这座40万平方米的建筑将容纳飞行汽车与机器人团队,何小鹏在媒体前畅谈“广东未来十年可能诞生机器人巨头”时,这家曾因组织臃肿跌落谷底的车企,正以连续两月销量破3万的成绩,验证着“刮骨疗毒”式改革的成效。
两家曾并驾齐驱的造车新势力,在2025年的春天,有着截然不同的境况。
护城河变财务黑洞
2018年,蔚来以“用户企业”之名,用NIO House、换电站、用户社群构筑起品牌护城河。
但截至2024年底,蔚来负债总额达879亿元,换电站年均单站亏损50万元,NIO House单店年运营成本超3000万元。
2023年12月,CFO奉玮向李斌发出警告:按当下烧钱速度,现金储备仅够支撑18个月。
2024年春节。李斌在合肥工厂发现,因座椅骨架供应商产能不足,每天有200台车滞留半成品区。“我们到底是在造车,还是在制造问题?”他当即要求所有高管轮岗产线,并启动供应链重构计划。
这一场景其实与小鹏2022年的“G9上市危机”相似。彼时小鹏因SKU混乱导致订单流失,何小鹏痛定思痛,将决策链路从11层压缩至5层,最终换来供应链效率提升40%。蔚来的改革,虽然来得比小鹏晚,但还是从文章开头的“打印纸”开始了。
李斌在内部信中写道:“如果创始人都不在乎成本,凭什么要求员工?”他要求部门负责人需每月审查支出明细,连“彩色打印是否必要”都被纳入考核。某城市车友会年度人均活动成本1.2万元,但转化率仅0.7%,这类低效项目被悉数砍掉。
重新评估“用户服务”
据悉,2025年1月,蔚来又启动“基本经营单元”(CBU)改革,每个部门设立独立成本结算中心,明确ROI(投资回报率)指标。
例如,供应链团队将车门铰链从进口改为国产,单件成本直降60%;研发部门砍掉非核心项目,聚焦智驾芯片与高压架构。这与小鹏2023年的“三级架构改革”异曲同工,当时,小鹏通过整合产规与技术规划部门,将车型开发周期缩短30%。
“过去我们投入像撒胡椒面,现在每一分钱都要有数学题解。”一位蔚来中层透露,李斌甚至直接参与电池价格谈判,将座椅骨架共享方案成本压降10%。
蔚来对产业链龙头立讯精密的深度调研后,找到了这种“百万倍成本思维”——即单车节省100元,百万辆级规模即可节省1亿元成本。
曾被视为“灵魂”的用户服务被重新评估。自营喷漆中心因单店年亏损200万元被关闭,转为与第三方合作。代驾业务外包后,成本下降40%,用户投诉率反降15%。而给用户理发,帮用户带娃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做了——毕竟,“把公司经营好才是对用户最大的责任”。
44万辆的“不可能任务”与盈利倒计时
2025年,蔚来销量目标定为44万辆,较2024年翻番,但现实严峻。1月,蔚来共交付13863辆;2月,蔚来共交付13192辆,主品牌蔚来交付9143辆,乐道品牌4049辆。
2025年内部会上,李斌罕见地反复强调:“销量是衡量工作结果的唯一核心指标。”他甚至将VAU(目标与关键成果)管理机制中“构建体系化能力”与销量直接挂钩,要求全员思考“所做之事是否关联卖车”。
单从今年前两个月的表现来看,44万辆仿佛成为蔚来的“不可能任务”。
而在盈利倒计时的紧迫中,被视为“护城河”的蔚来换电体系当前拼命从“重资产”朝“利润奶牛”的目标努力。
当蔚来把数百座换电站搬进中石化加油站的大院里,当上海换电站日订单突破9000单,接近盈亏平衡时,2025年的14省“县县通”计划是一个备受期待的转折点。
海外市场方面,蔚来计划2025年进入25个国家和地区,但挑战肉眼可见。ET9虽通过欧盟网络安全认证,但欧洲老钱对“中国车高端”的认知仍待培养。李斌寄望通过技术输出(如神玑芯片销售)创造新盈利点,但分析师指出,海外市场贡献至少需3年培育期。
春寒未散的3月总会过去,但蔚来的各种“革命”能带来销量的飞涨,让这家明星企业告别危机吗?答案应该在2025年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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