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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炉边的冬天

2020年12月09日 09:51:03 来源:中国城市报 作者:阿 紫

我回想自己为何会成为文学青年,继而成为“文学中老年”?可能缘起于童年的那些个冬天。那是上世纪70年代,每到冬天夜晚,我们全家人常围着一个煤球炉坐着,爷爷奶奶会聊起从前的那些事,几个冬天下来,我的脑子里就载满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那时的煤球炉里烧的不仅是煤球,也有方形的煤饼。比我们晚几年出生的人,许多就没见过煤饼。无论煤球、煤饼,都有渣。没有哪家人舍得将煤渣扔掉,他们会给其中掺水,然后捏成奇形怪状的自制煤球,放进煤球炉发挥余热。

人们聊天会消耗一些体能,容易饿,便常常在煤球炉上架上一把火钳。火钳上面躺着一条中间被切开的年糕,年糕肚里被塞入了白糖。这种烤糖年糕,就是我们冬日里的最佳美食。

上世纪80年代初,我们从上海到了武汉,发现冬天夜晚围着煤球炉聊天,依然是大多数人家驱寒的标配。只是随着时代的进步,煤球炉里填塞的已经是蜂窝煤了。大家聊天依然容易饿,炉子上依然会被架上一把火钳,火钳上躺着苕(红薯)。至今烤苕依然是街头美食,并没有过时。

煤在那些没有空调的冬天,与电一样属于生活必需品。所以,那时候在国营煤店上班,可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无论白领、蓝领,都有求于他们“黑领”。我伯母在煤店工作大半生,以煤会友,结交了各行各业的朋友。从介绍对象到找人帮忙搬家,乃至招生、招工,她都能找到关系帮到忙,俨然一个煤店“阿庆嫂”。

在关于围炉烤火的记忆中,“刺啦”这个象声词总是萦绕耳边。因为人的脚最容易冷,所以大家都经常脱鞋烤脚,一不留神,袜子就会被烫个洞。我们遇到这种情况时,父母便会心痛半个月,反复数落我们,怪我们破财。有些邻家孩子的父母却不以为意,一笑了之。记得邻居大宝他爹鞋底藏着的两张10元大钞,在一次烤火时不慎被烧,他们一家子却一点没懊悔,哈哈一笑,当作生活的插曲。要知道那年月,20元可是一个中年技工半月的工资。

后来大宝他爹下海经商,成了家属区里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之一。而大宝作为富二代,事业经营得也不错,如今公司已经由他的儿子接管了。回想那时烤火,同样“刺啦”一声,我们损失了一双旧袜子,全家沉浸在负面情绪中;人家损失一双鞋外加20元,却付之一笑。我从此事细琢磨:两家格局大不一样,我们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就只能安安分分过“燕雀”的小日子,也不必去眼馋有魄力的“鸿鹄”的风光。

如今煤球炉早已成为文物,虽然我们这座城市并没有集中供暖,但空调、地暖、墙暖遍布,大家的取暖方式丰富多样。侄儿曾问过我一个技术问题:“你们那时候住房那么小,冬天在密闭房子里用煤球炉烤火,为什么没有煤气中毒?”这个问题我父母都回答不起来,幸亏我记性好。我记得那时的门缝很宽,下面甚至可以塞一本《红楼梦》进来,是否有人在门外偷听,屋里的人看门缝下有没有阴影就能判断出来。所以,窗户即便被关得严严实实,屋内依然四处透风,这种环境里,一氧化碳浓度自然不会太高。如今,人们如果在室内用木炭烤火,须得十分小心……时过境迁矣。

《 中国城市报 》( 2020年12月07日  第16 版)

责任编辑:越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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