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深冬,铅灰色的云层像浸透冰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观冲村的山梁上。曾经是一名转业军人的全晓春裹紧军绿色大衣,踩着冻得梆硬的田埂,满怀期待地走进这个群山环抱的村落——洪山殿观冲村,接续娄底市烟草专卖局(公司)乡村振兴工作。

他望着村口老槐树上挂着的冰棱,听着远处传来的牛哞声,胸腔里突然涌起热浪——这片土地的褶皱里,藏着他童年背柴的山路,也映着千万个乡村渴望蜕变的眼睛。作为一名大山走出来的农家子弟,全晓春骨子里对农村、农业、农民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于是带着这种情怀义无反顾投入了火热的乡村振兴工作中。

雪地里的 “迷彩浪漫”

正月的风像把锋利的刀,割得人脸生疼。一天,鹅毛大雪突然砸下来,把观冲村染成一片白晃晃的童话世界。全晓春蹲在村部屋檐下搓着手哈气,看着困难监测户王大爷家漏风的窗纸,心里惦记着刚送来的御寒棉被。

突然,一阵清脆的笑声打破寂静,转头只见两名同驻村帮扶队的队员正团着雪球互相追逐,睫毛上还挂着冰晶。他愣了愣,想起新兵连那年零下二十度的拉练,战友们也是这样在雪地里滚出一串迷彩绿的欢乐。

“来!堆个雪人当‘岗哨’!” 他抄起铁锹加入战局,雪花扑进衣领也浑然不觉。当戴着草帽的雪人立在晒谷场上时,路过的留守儿童们眼睛亮了,纷纷加入这场冰雪派对。

雪地上的脚印叠着脚印,有成年人的深沉,也有孩子们的雀跃,像一幅会呼吸的乡村冬景图。那晚他在驻村日记里写道:“严寒里的烟火气,是比阳光更暖的光。”

病床上的 “特殊军令”

2024年的八月,全晓春毛遂自荐独自一人前往湖北神农架参观考察冷水鱼养殖项目和休闲农庄运作情况。

盛夏时候的神农架,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全晓春沿着冷水鱼养殖池边走边记笔记,笔记本上的字迹被汗水晕开小片墨迹。连续三天辗转三个农庄考察后,由于奔波劳累及当地气候温差大,他突然感觉腰部传来一阵剧痛,如同当年在部队执行急难任务时被巨石硌伤的滋味。在武汉同济医院的病床上,他盯着点滴管发呆,耳边回响着医生  “至少静养三个月” 的警告。

可第四天清晨,他悄悄拔掉输液针,布包里挂着尿袋——因为村部会议室的脱贫攻坚图上,羊肚菌大棚的选址标记还等着他圈红。

“老全,你这是不要命了?” 同事接过他手里的文件夹时,声音带着哽咽。他却笑着指了指墙上的入党誓词:“当年在部队急行军,脚磨出血泡都没掉队,现在这点伤算啥?”

阳光透过村部的木窗,在他苍白的脸上织出一片金色的网,桌上的保温杯还冒着热气,像极了当年哨所里永远温热的搪瓷缸。

(在观冲村羊肚菌大棚查看种植情况)

大棚里的 “春天密码”

今年立春,观冲村的羊肚菌大棚迎来第一批访客。全晓春猫着腰钻进塑料棚,指尖拂过菌棒上鲜嫩的菇蕾,仿佛触到了乡村振兴的脉搏。

还记得去年秋天,全晓春带着村干部们在人家基地里 “偷师”,凌晨三点蹲在烘干房外看羊肚菌脱水过程,裤腿沾满泥点也顾不上拍。如今这片占地两亩的大棚里,褐色的菌伞如小伞般撑开,在 LED 补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像撒在黑土地上的碎金。

“全队长,这菌子真能卖上价?”  脱贫户李大姐捏着菌柄不敢用力,眼里却闪着希望的光。全晓春掏出手机翻开订单截图:“你看,长沙的米其林餐厅昨儿刚下了 50 斤的单!”  棚外的风裹着泥土的清香吹来,远处的山坡上,新栽的猕猴桃苗正吐出嫩芽,像无数只攥紧的小拳头,要把春天的消息砸进这片土地。

(帮助收购农户产品)

收购站里的 “民生交响”

村部的 “土货收购站” 永远热闹得像个小集市。清晨,全晓春蹲在磅秤前帮王婶称青菜,露水在菜叶上滚成晶莹的珠子,滴在他磨破袖口的衬衫上。

“23 斤半,婶,给您 117 块。” 他数着钞票放进老人布满老茧的手里,身后的货车车厢里,早已码好成箱的土鸡蛋和杀好的黄牛。这些带着露水的 “土货”,经过市局食堂的后厨,变成机关职工们餐盘里的鲜香,也变成农户存折上跳动的数字。

最让他骄傲的,是央广网那篇《有  “土货” 找 “收购站”》的报道。文中配的照片里,他站在收购站门口,身后是抱着南瓜的孩童和扛着锄头的大叔,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质朴的笑。有人说这是  “乡村振兴的最美群像”,他却觉得,这不过是每天都在发生的日常——就像村口老井的水,默默滋养着脚下的土地。

暮色漫过观冲村时,全晓春又一次登上后山。远处的稻田泛着新绿,羊肚菌大棚的灯光星星点点,像散落人间的星星。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术疤痕,那里还隐隐作痒,却比不上胸腔里的灼热 —— 这是汗水浸透的勋章,是与土地对话的密码。

山风掠过耳际,恍惚间又听见新兵连的口号声,只是这一次,他守护的不是边境线,而是千万个像观冲村一样的村庄,在乡村振兴的征程中,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充满希望的春天。(通讯员: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