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父亲有空就发些有关老家的生活照片给我。如小鸡破壳了、嫁接的果树开花了、母亲跳广场舞了等等。每张照片,都拨动着我思乡的琴弦。

“猜猜这是什么?”一天,父亲又发来一张照片。画面里的一片土地上,有的地方隆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不像一般的庄稼。“嘿嘿,看不出吧,这是楠竹的竹笋,个头非常大。”见我一时没猜出来,父亲兴奋地说,“之前我跑到林场去挖的竹根,今年总算出笋了,还不少呢。”

竹子曾经在老家很常见,我们这辈人就是吃竹笋长大的。每年春季插秧,小孩子们都在竹园捡笋叶扎秧苗呢。小时候,我们有空就往竹林钻,爬竹竿、掏鸟蛋,玩得不亦乐乎。后来到处建房子,竹园不复存在了,竹林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父亲提到竹笋,一下勾起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您在哪儿种的竹笋呀?”我好奇地问。“就在老家屋后,有空回来看看啊!”父亲高兴地说。

于是,我便在一个周末带着孩子回了一趟老家。还没下车,父亲就迫不及待地喊我去看竹笋。老家屋后是块荒地,父亲用篱笆围了起来,粗粗一看没什么,过细一看真有不少的竹笋。它们有着尖尖的嘴,还长有许多“胡须”,胖嘟嘟的样子实在可爱,我不禁伸手抚摸起来。“这都是到大山上挖的竹根,去年冬天就栽好了。”母亲解释道,“你爸爸说你们打小就喜欢竹子,所以侍弄了一些,待长成一片,就成风景了。”“这么胖的竹笋,肯定好吃。”孩子调皮地说。“嘿,那可不行,一个竹笋长起来就是一株大楠竹呢!”父亲连忙说,“等以后成林了,你要吃竹笋啊爷爷帮你挖,要多少有多少,让你吃个够。”我们都笑了,把那些刚钻出土的竹笋看了许久,仿佛眼前就是一片茂密竹林似的。

“过去砍树,现在栽树。先栽果树,然后栽经济林,一片一片的。”父亲和我们聊了起来,“日子红火了,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村里就鼓励大伙搞一些特色产业,于是大家就想到种风景了。”哦,原来如此,怪不得回家途中有人在田埂上种乌桕树呢。“以前村里的竹子又多又大,惹得十里八乡的人都羡慕不已。”父亲接着说,“你们小时候常常钻进竹林里,一玩就是半天,那是你们的乐园。后来竹林消逝了,现在想起来又多遗憾。”父亲说,于是他就想着去种竹子,待竹林成片,就成了村里的一道风景,孩子们又可以钻进去玩耍了。

父亲说的不无道理,日子好了生活更要有品位。种竹子也好、种树木花草也好,不仅种下了风景,还为人们留住了乡愁。

父亲在老家种风景,也把风景种在了我们心里。

《 中国城市报 》( 2021年04月19日  第16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