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美景出“长安”。不错的,初雪飞舞中,一夜间,西安便拓上“长安”印了。
凭窗远眺,厚厚的积雪遮蔽了色彩,跃入眼帘的是朴素的线条。雾凇沆砀,空气通透,天地不染杂尘,黑白素色让心情宁静安然。白的是屋顶,是树冠,是蓬松如白云般的雪地。黑的是房檐,是屋脊,是挺立的灯杆,是塔顶站立四望的鸟雀。还有一抹红,是点点灯笼,是宫墙门阙,是花园里满树绒白映衬的朵朵梅红。
千年古长安,大雁塔总是亲吻天空飘落的第一羽雪花。这座高约64米的佛塔,自唐代便矗立在城南,每迎雪花飞舞,落琼拂塔尖擦身而下,塔基四周就砌起厚厚的玉盘。盘中的砖塔像一枚端正的印章,蘸一抹曲江水,在芦絮飞舞的大慈恩寺里盖下工整的唐楷。大雪中,曲江池被封印了,悄然蒙上乳色毛玻璃。池周玉树低垂,晶莹剔透,在水岸交融处,镂下一道曲折蜿蜒的深色轮廓。
寒风过处,清冷空阔的云中传来钟声,祥和厚重,悠悠扬扬,荐福寺的雁塔晨钟鸣起来了。雪絮飘扬,小雁塔的幞头为它们提供了寄留的蜗居,塔就装上了骨瓷顶子。塔下的石马、石狮、石人,戴上白白的绒帽,披上白围巾、白坎肩,盖上厚厚的白毯,默默守望着风雪长安城。比起大雁塔的方正,小雁塔竖起飘逸的印章。它挥洒俊秀的行草,活泼流畅地记录了荐福寺千百年的枯荣历程。
是去护城河里研墨吗?有城墙挡风,有城壕御寒,有玉雕石栏守望,有两岸堆银砌玉的护佑,河水几要封冻,水面似乎凝固了。琉璃深处,有红黑鲤鱼影影绰绰,懒懒浮动。城墙望不到尽处,冷冷的瘦。高墙上,落羽塞实垛口,在凹凸黑痕勾勒的晶莹后边,散着三五成群的游客,有人手托望远镜眺望,像守城的士兵。不经意撞得一团白滚下,在粗糙的墙体上磕碰得银星四溅,碎成玉沫玉屑了。串串灯笼覆了白项圈,悬在象牙镶边的黛色玉墙上,耀着闪闪火红。
城门洞里没有了往日的车水马龙,行人少了许多。车辆喷着白气缓缓游走,有骑行者出城拐弯时车轮侧滑,像骡马打了绊子,脚一点地,身后留下歪歪扭扭的车轮印。步履嚓嚓,一行人走进城门,黑氅,棕裘衣,白羽绒服,毳毛长领包在头上,只露出高高的鼻梁,笑声带着异域的风韵,一开口,面前就罩起了白雾,眉毛也挂白了。身披塞外寒光,一路风尘,他们是穿越大漠沿丝绸之路而来吗?身后似乎拖着长长的驼铃声。
白琥珀包裹的四围城墙若是一张书案的边缘,城里的纵横街道就是一幅白绢上布络的暗格。“书案”正中,钟楼四平八稳地端坐,像一块秦篆印章。上下一白中,大街小巷里的楼阁就如盖下的篆体印记,姿态优美,瘦削峻峭,整齐划一。
与钟楼相望,长形的鼓楼就是一方厚实有力的汉隶印章,雄浑、质朴,在银装素裹的街巷间,为食客指路。雪絮飞扬的天气,是舌尖的节日。汤锅已经揭开了,腾腾蒸汽融了屋檐下的冰溜,水珠嘀嗒,不经意砸在寻找美食的人脸上,脖子一缩闪在旁边,抬头望一眼,抹去挂在鼻尖的冰凉,一头钻进热浪中。店里,热腾腾的羊杂上来了,羊血饸饹上来了,羊肉汤上来了,牛肉泡馍上来了……就一碟糖蒜等小菜,再来一勺红辣椒,吃客们头上也蒸起了雾气,解开扣子,大快朵颐,酣畅淋漓。
玉树琼枝,城南大兴善寺院中的老柏树愈见苍幽。浅晶封湖,城西昆明池上汉武帝的水军训练收兵了,船械入库,号子声似在风雪中萦绕回旋。骨雕冰砌,城北未央宫殿堂内的丝竹歌舞已歇,袅袅余音弥散在漫天芦絮中。冰水笼寒,城东广运潭上唐玄宗主持的漕运船只大赛落下帷幕,喝彩声仿若氤氲在晶舫玉榭间。琼楼玉宇,皑皑终南山俯瞰着雪天的西安,是“长安”,是一帧素雅的水墨,线条简洁却美不胜收。
一朝西安雪,“长安”醉人间。雪印“长安”,美景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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